位于中国东南沿海,一条曲折的大江,将这块土地划分为东部与西部。起伏的山脉从西南向东北绵延伸展,版图的东部是繁星般的海岛和曲折的海岸。我们的旅程从跨越海湾的大桥开始,在群岛中去探访一段遥远的记忆,穿越岛链,我们探寻古老的港区,向南和一场盛大的节日相聚。

杭州湾跨海大桥,一条全长约36公里的桥梁,开车穿越杭州湾,从宁波到上海的时间由四个小时可以缩短为大约两个小时。人们购买这段时间的费用超过130亿元。这座在海中展翅的高塔,名叫海天一洲,在施工期间,这里曾是海上作业的物资堆放处。如今它成为可以俯视整片海湾的观景平台。100年是人们为这座大桥定下的使用期限。为了这个目的,建造者在海底下打下5000多根钢管桩,最长的一根大约30层楼高,露出海床面的部分仅仅是它的约1/8。

舟山群岛,中国最大的群岛,1300多个岛屿汇聚在这里。距今1万多年前,这里还是起伏的滨海丘陵。随着海平面的上升,山峰成为一个个海岛。普陀山,舟山群岛中一个装满传说的岛屿。公元859年,日本僧人慧锷从五台山请观音像乘船归国,行至舟山群岛遭遇风浪不能前行,于是他将观音像供奉于此岛。观音的信仰是佛教四大菩萨信仰中流传最广的一种。

宁波舟山港,中国屈指可数的天然深水港,这里的繁忙从唐代就已经开始,持续了1200多年。中国大约2/5的油品、1/3的铁矿石在这里汇聚。来自世界上100多个国家和地区超过600个港口的货物在这里中转。

九月,象山县石浦港内,所有的渔船蓄势待发,休渔已经四个月。 一场捕捞的盛会即将开始,充冰设备通过长长的管道,将大约数十吨冰送进渔船的底舱。这些冰可以让出海后被捕捞的鱼在20多天中保持新鲜。月牙形的海湾会有记忆。石浦港,曾是中国首都获得国际荣誉的电影《渔光曲》的拍摄地。祭海,原本是渔民出海前祈福的习俗。从1998年开始,演变为一场盛大的表演。渔民的子弟亲手将鱼苗放归大海,感恩自然才会得到丰厚的回馈。近3000条渔船穿过铜瓦门大桥,涌向中国最大的传统渔场,舟山渔场。

接下来我们从东海一座美丽的小岛出发,穿过时间的隔阂去触摸一座古城,带着山水诗歌的记忆俯瞰山坡上的稻香。随河流入海的泥沙来到南麂岛附近的时候已是强弩之末。大沙岙,世界罕见的贝壳沙海滩,柔软洁白的沙质,是时间与自然送给我们的礼物。海底的贝类死亡后被潮汐淘洗研磨。贝壳细碎成无数的沙粒,日复一日的堆积,铺满这片海滩。

南麂岛海域最有价值的在海面之下,南下的冷水和北上的暖流在这里交汇,海底的饵料在涡流中被带到水面,不同气候带的贝壳和藻类可以在这里找到,找到适合的生长环境。南麂岛的海底是贝藻类生物的天堂。跟随海鸟,我们一起去参观南麂岛的黄鱼养殖。圆形围网,需要被固定在十多米深的海底,新技术的运用使围网可以抵御频繁的台风。渔民将100克鱼苗放进网箱,要想吃到美味的黄鱼,人们则需要等待一年以上。这是一座与洪水较量了上千年的古城,走过198级台阶即可登上现存长度超过4700米的台州府古城墙。为了减少灵江洪水的冲击力,沿江的瓮城被修为半圆,即使是供士兵三面御敌的马面,好像洪水的一侧也被修整出了弧度。城墙上类似碉堡的建筑叫做空心敌台,这是明代的一位将军发明的。16世纪中叶,抗倭名将戚继光在城墙上建起这些空心敌台。后来他又将这一建筑应用于北方的长城之上。

向南飞行,我们来到雁荡山,亿万年前的地质运动造就了这座山的轮廓,其后更为复杂的自然因素雕琢出三峦的眉眼,雁荡山,一座主体位于浙江温州的高山,瞬息万变的云海之下,是被山水阻隔的田园。历史上迁徙而来的人口,散落于温州封闭的地形中,在这里形成了复杂的方言。温州方言内部也存在着很大差异,即使都是温州人也可能互相听不懂对方讲话。

楠溪山,号称有36湾72滩。公元422年,楠溪将迎来了一位官场失意的太守,他将此地的风光写入诗歌,留存至今的20余首古诗。,成为中国山水诗派创作的先河。太守名叫谢灵运,他一定见过楠溪江畔的石桅岩,这块高度306米,通体浅红色的巨石,被包裹在九座峰峦之间。远远看去,像一根巨大的桅杆。这是一块安静的土地流传千古的诗歌,是对这片三水最好的铭记。

浙江人将山间的平地称为“岙”。在永嘉,一座800多米的高山被这里的人们不断开垦,最终形成了规模巨大的梯田。茗岙,是人们为这片梯田定下的名字。为了得到这块山间土地,这里的人们辛勤耕作持续了上千年。飞越辽阔的湖面溯江而上,沿着古老的时光,我们翻越高山去陆地的尽头,观看大海与江水亘古不变的较量,从高空我们可以更清晰地了解这条大江。

这条河流有三个人们耳熟能详的名字,上流叫新安江,中流称富春江,下流则叫钱塘江。由于江流曲折古人便将其称为折江,又称浙江,这就是浙江省名字的由来。在群山的夹缝中穿越,接近淳安县城市,新安江的水势渐渐平缓。20世纪50年代,新安江水电站开始修建,因蓄水而形成的水库库容相当于杭州西湖水量的3000多倍,水面之上漂浮着1078个翠岛,让这里有了千岛湖的美誉。而在水面之下我们无法看到的还有两座千年古城。良好的生态也吸引来成群的白鹭。巨网捕鱼是千岛湖的一大特色。三种巨大的渔网将水面分割,捕鱼的工人乘坐小船,一点点通过拦鱼、赶鱼、刺鱼等方式,挤压水中鱼类的空间,巨网捕鱼拥有严谨的工作流程,一次下网需要耗时数天。单次捕捞的最高纪录曾超过30万斤。

离开千岛湖沿新安江向东飞行,南峰塔下,新安江与兰江相遇,在江心这座灯塔汇合之后,两条江获得一个新名字富春江。14世纪中叶,一位名叫黄公望的画家,用大约四年的时间,细致地描绘了富春江的山水,他所画的《富士山居图》恰巧定格了这片山水,在后人永安山,实现人们飞行梦想的地方。滑翔伞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法国登山家的一次突发奇想。20公斤的装备,挑战风的方向。失败只是开始,最终的目的是天空中的翱翔。

农历8月18日,钱塘江畔人潮涌动,人潮等待着海潮,杭州湾的海水以钱塘江在天边碰撞出一条白色的细线,漫天的潮水从海洋向内陆挤压,每秒钟的过水量可以达到数10万吨。每平方米海塘所承受的冲击力高达七顿,风浪阻挡不住勇士的脚步。早在南宋时期,就有人在潮水到来时,踏浪嬉戏,这就是“弄潮儿”一词的由来。800多年之后,在钱塘江大潮中进行冲浪比赛,又成为这里新的风尚。

接下来的旅程,我们从一座充满活力的城市出发,向时光深处行进,俯瞰一座山地的茶园,沿着巨大的岩石攀援而上,去天目山拜望古老的柳杉。在杭嘉湖平原回味水乡,看一场把古镇当做舞台的大戏。在义乌国际商贸城,你可以找到许多微不足道的商品。这里的生意人从不嫌弃利润小,即便是几分几厘的差价,也有积少成多的可能。超过两百个国家和地区与义乌有着生意往来。这里汇聚着180多万种小商品,传说中的圣诞老人居处在北极,而每年世界上的人们,为了迎接他而购买的装饰品,绝大部分却来自义乌。

白墙灰瓦,防火的马头墙。聚垅雨水和财富的天井,这个看似寻常的江南村庄的秘密就藏在村子中心,这个被人们称作钟池的地方,一半为陆地,一半为水塘,仿佛太极的阴阳,整个村庄围绕钟池,形成九宫八卦的格局。浙江兰溪市诸葛八卦村,全村大部分人复姓诸葛,元宵节来临,数十个板凳前后相连组成长龙,谁抢到龙头谁就会迎来一年的好运,板凳龙需要先在礼堂前盘旋三圈,之后在村中的窄巷中行进。元宵节迎龙灯是这个村子持续了数百年的风俗。游客们也点燃孔明灯,祈祷来年吉祥平安。

穿过清晨的云雾,我们可以见到茶农在大地上的画作,成片的山地与丘陵,潮湿温暖的气候,为茶叶的生长提供了极好的环境。从地面向上飞行超过824米,我们才有机会看清这三块巨石的样子,三爿石,已经在地球上仁立了大约1亿3千万年,复杂的地质运动让一块巨石断为如斧劈一样的三片,陡立的岩壁形成狭长的通道,最窄处只有3.5米。相传明代曾有人雇用大批木匠试图搭木梯登顶,持续三年的时间,尚未到顶,下面的桩脚已经霉烂。20世纪80年代末,当地人沿着石壁开凿了超过3500级台阶,如今人们可以沿着陡峭的阶梯到达顶峰。

天目山这里的森林覆盖率高达98%,在密林之中,我们要探访的是古老的柳杉。世界范围内,柳杉的天然林仅见于中国武夷山、天目山以及日本本州岛和九州岛等地。天目山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古柳杉群,这里被称为大树王国,这株柳杉胸径超过两米,飞行器需要向上攀升约50米才能平视树的顶端。据说他已在这里生长了超过1000年,在清代时,乾隆皇帝将这棵柳杉封为大树王。20世纪30年代,大树王枯死。近年在干枯的树干之上,我们又发现了新生的树枝,距离大树王不远处,一株新的柳杉树王正在蓬勃生长。

水,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人类用了数千年的时间,才学会在这里生存。视角需要再高一些,我们才能看清这片平原的样子,杭嘉湖平原,中国河网密度最大的地区之一,在天目山太湖和钱塘江的包围之下,这里形成了一个洼地。为了生存,人们在低洼的地方建造水塘用来养鱼,将挖出的河泥放在水塘四周,作为树木种植的土壤,改良桑树的品种培育出适合当地环境的湖桑,就此形成了塘基种桑,桑叶养蚕,蚕沙喂鱼,鱼粪肥桑的生态循环农业模式。

借助飞行器,我们去看一看鱼塘水底的样子。近年来,浙江南浔的村民在鱼塘上方架设起太阳能板,电池板用于发电,板下则可以养殖水产。十月,整个乌镇会变成一座舞台。东方与西方,古典与现代,乌镇年纪超过1300岁,乌镇戏剧节是这个古镇诞生的年轻的孩子,夜晚来临,人们来到乌镇大剧院,十多场戏剧演出将在这里轮番展开,这是为所有热爱戏剧的人准备的睡前故事。

接下来我们去瞻仰一座群山环抱中的大佛,向西北飞行,我们搜寻百越之地的历史。追随着唐代诗人的脚步,翻山越岭,直达浙东唐诗之路的天台胜境。佛教,刚刚从印度传到中国时,弥勒的形象还是身材苗条,面容姣好。弥勒开始发福的年代,大约发生在距今1000多年前的五代时期。当时,浙江宁波身材胖胖的布袋和尚契此,被人们当做弥勒佛的化身,照相摩拜。在《宋高僧传》中,布袋和尚是个皱着眉头的胖和尚,如今的笑容满面,或许是来自民间的希望。由于当年的布袋和尚曾在雪窦寺传法,因此这里被当做弥勒佛的道场。云雾增加了雪窦寺的神秘和庄严。

穿越云雾,我们可以向时间深处走的更远。在绍兴,我们会与石桥不期而遇,超过1万座桥连接着绍兴的人来人往。在这里你与清代之前的古人,踏上同一座石桥的机会超过700次。贴近水面飞行,迎面可以碰到鉴湖之中的古老纤道。曾经有大批的货船依靠纤夫的牵引,在绍兴的水面航行。青石板拼接成的一米左右的宽度,铭记在纤夫1000余年的辛劳,迎面和乌篷船相遇,我们一起回顾绍兴采石的记忆。这里原是一座青石山,一代代工匠凿穿斧削,搬走了半座山的石料,两千多年的开采山已成为绝壁,水下的石头也被开采了近30米。东湖,这座人工的湖泊,称为祖先留给我们的巨大盆景。19座山峰由北向南,屏风一样在浙江东部展开,这座建筑修建在一个贯穿岩壁的天然岩洞之中,先民们无法解释岩洞的成因,只好用想象去搞定。在当地的传说中,这是治水的大禹,用绳索固定船只时开凿的大洞,穿岩19峰,我们从这里继续向浙江东南方前行,这条路应该见识过中国古老的登山鞋,穿着登山鞋的人,还是那个官场失意的太守谢灵运。他在鞋底安装两个木齿,上山去掉前齿,下山去掉后齿,这种鞋被后人称作谢公履屐,谢灵运的诗歌开创了一个流派,天姥山也由于他的登临得到了很多唐代诗人的推崇。

诗人李白写下“天姥连天下天横”的诗句,让自己梦中流览天姥山的诗歌。流传至今,从云端落下,我们来到天台山。天台山,唐代诗人心中圣地一样的地方。他们一次次来到这里,保存下来的数百首。关于天台山的诗歌是他们留给我们的“到此一游”。溪水经过数次跌宕,经年累月穿过这块巨大的石梁,石梁飞瀑几乎是每个诗人必到的地方。天台山有美景有宗教,吸引着诗人们接踵而至,这里成为他们向往的远方。

最后的旅程,我们从一片湿润的土地飞过,在运河之上探寻过往,在西湖中聆听传说,一座拥有久远历史的城市,书写着现代的传奇。西溪湿地,杭州西部一片被河汊分割的土地,这块湿地经过1000多年的自然演化,才形成现在的模样。传说南宋高中南渡之后,曾想在这里营建都城,他见此处风景如画,说出了“西溪且留下”的名言。曲折低缓的地势,不仅留住了溪水,也留下了时间。

离开西溪辗转向东北,我们飞过秋天。一场瑞雪减少了这里的颜色,我们回到杭州的从前,京杭大运河,世界上最长的人工运河。运河改变了杭州,使得这里迅速成为钱塘江下游地区的交通枢纽。杭州的经济也因此快速发展。淡妆浓抹总相宜,西湖的样子随四季更替。不知不觉中湖水荡漾出许多的故事与传说。数千年前西湖曾与大海相连,不远处的钱塘江在这片水域的东部入海,将水带来的泥沙日复一日的淤积,最终阻隔了西湖与大海的联系,让这里成为内陆湖泊。

西湖几乎每一处景致都有一个口口相传的古老故事。夕照山上的这座塔,就是著名的雷峰塔。许仙和白蛇的传说增加了人们对这座塔的喜爱,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也让杭州的断桥不再寂寞。这座远远张望着断桥的高塔,历经多次毁坏与重建,高塔名叫保俶塔,纤细窈窕的身材。让这座塔显得有些柔弱。

夜晚降临雪后的西湖开始萌生出现代的颜色。离开西湖,我们进入杭州的现在。从2000年开始,杭州的发展重点来到钱塘江边的滩涂之上。钱江新城一块被按下快进键的土地,每周固定的时间,70万个光源将30座高楼当做画布,为夜晚创造出全新的颜色。发达的经济与高端的技术让拥有古老历史的浙江开启全新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