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12南园漫笔：温润的江石

陈春

一

早晨，送瀚儿去园博园，他们学校的初一年级今日在园博园进行实践活动。园博园离家比到学校要近得多，因此与张老师约定，由我们负责接送孩子往返，应该早一点到那里等候才对。

7:30不到，我们已经到了园博园门口，工作人员正在擦拭进口处的不锈钢栏杆，和她说明情况，让瀚儿在里面等待，园子里非常安静，偶有水鸟掠出芦苇，扑啦啦的响。等了一会，瀚儿电话给张老师，得知大约还要过半小时才到，孩子说：“身在园内，心在班上。”他不停地回望大门口，大约8:45左右，同伴们都到了，他们在教官的带领下开始主题实践活动，我便离开。

与朋友相约，在江边的茶坊喝茶聊天，打发一段安静的时光，人生相遇是偶然，谁说不是呢，大家或许都忘记了初识时的场景，大概也是平凡得很，我们都生活在当下，生活在一个变化的时代，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信任。常常想起一个熟悉的电话，来到一个地方，便想起这里还有谁和谁，想到这些名字，内心是温暖的，快乐和忧伤的时候，聊一聊，分享和分担彼此的内心感受，毫不设防的朋友，不是家长里短，鸡零狗碎，而是一些大的境遇时候的共同面对，信任是难得的。人的一生当中，如果没有三两知己好友，是缺憾的。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有一些工作场景的变化，但彼此的信任应该是在的，相见依然是充实而快乐，如茶，淡淡优雅，芬芳如菊。

那天和瀚儿闲谈，也说起朋友，中学时代是一个美好的时代，是在慢慢的融合陌生环境，融合生命的过程，知识是一个方面，同时更是一个人生相识的关键时期，对他来讲，真诚地对待每一个朋友是基础，慢慢会体悟的。

二

下午三点多去接瀚儿，园子里一片热闹，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大概有两个学校的一千多名学生在这里度过美好的一天，水面上竹筏、小船，竞相滑行；草地上、花树下，孩子们快乐的聊天、或热闹的围坐；水上舞台场地正在进行木偶剧的演出，这些传统的艺术形式在这样一个开放的时尚舞台向孩子们呈现，掌声不断，看起来效果不错。

早晨还是一个寂静的园子此刻已经成为青春生命律动的场，无比美好。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场地中央“哇哇”的哭着，不远处，年轻的母亲并没有过去哄她，只是站立在树荫下，眼神很温和的看着孩子，不说话。孩子的哭声慢慢的减弱了，开始环顾四周，向着妈妈的方向一步又一步的走过去。小孩小手不停的擦眼泪，妈妈又俯耳过来说了一些什么，孩子停了哭泣。一会，孩子领着他妈妈朝我这边过来，原来这里还有两张空位置，在这个凳子稀缺的时刻，能够安静坐一会儿是一种享受。那位年轻的妈妈和孩子柔声的聊天，“要知道大孩子不哭的，你见过大孩子哭吗？”

“可我还是小孩子呀！”小孩的定位很准确。

“小孩子哭也有理由的，那你哭的理由是什么呢？”

“你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了。”理由也很充足。

“现在开始你要自己跑了，这样爸爸妈妈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带你出去玩，不然，老是抱你走，会很累的，你总是每一天都在长大呀。”

“爸爸是大力水手！”

“大力水手也会累的呀，况且爸爸还很忙。”

“我知道了。”

“今天，宝宝的表现很棒，没有让妈妈抱，都是自己走的。将来带你去千岛湖玩，一个美丽的地方……”

孩子显得很高兴，拿着手里的一个布玩具，高高举起，还用力晃了晃，偷眼看看坐在一旁的我。我笑着看着她，说：“宝宝是个大孩子了，真是好样的。”

年轻的妈妈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他们的学校文化理念里有“责任”二字：办负责任的学校，做负责任的教师，育负责任的学生。在几次与这所学校的老师交流之中，他们对孩子的细节关注、关怀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在当下新的名词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的情况下，回到“责任”这样一个常识概念确是紧要的，看起来不仅仅是学校工作，就连这所学校里出生的孩子，也在接受着从小的责任意识的培养，也许是无意之中家庭教育细节，我们虽然彼此不相识，却被这个柔声的对话所温暖。

三

在江边一处悬崖下，满是碎石，都是这悬崖上的坠石形成，日积月累，江水冲刷，形成了圆润的鹅卵石，我在临近江水的最边处，随意取了一块，就着冲来的潮水，洗净，端详，纹路清晰，尚有部分棱角，如峰峦叠嶂，颜色深黄，最深处成绛紫色。圆润处竟有皮肤的质感，这需要多久的时间历练呢，自然的造化往往无法量化，就在这潮起潮落之间，在这山水日月的交汇处，偶然的伸手捡拾，便是一种缘分。

遇到一个老渔翁正用细长的网袋装这些碎石，和他打招呼，问他取石何用？他说用来压网底，现在是退潮期间，把这些碎石压在网底，“涨潮时，有个借力会好些，这两个网都是我的（他用手指了指裸露在石滩上的渔网，风吹过，网摇曳），这些都是随手可取的东西，取之不尽啊！”渔翁笑着说，在他眼里这些卵石便是实用的器物，也对，很多熟悉的场景，角度不一样，结论也会有不同。

卵石如此，世间事何尝不是如此？

找一块巨石坐下来和渔翁谈天说地，不知何故聊及拆迁，渔翁竟然能背诵《物权法》的诸多条款，据他自己讲，肯定“一字不差”，因为他的家还屹立江边某处，已经一年多了，邻居都已经拆完了，“也不是不支持社会公益，问题是现在这些毫无公益可言……”老翁手里不停地抓着卵石，他的表达沉稳有力，社会中的各种阶层对于某一个事物的观点或许存在迥异的看法是极为正常的，然而由于表达路径的不通畅，民间的更为接近事实的表达被屏蔽掉了，成为单向的，甚至是单一的口径是极为危险的。

拿着那块温润的江石，告别老翁，也和这江水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