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20南园漫笔：朝露待日晞

陈春

一

周六，瀚儿参加学校运动会，下午五点半返回。虽说他不是主力运动员（大概参加了一个集体项目），但在场上做做志愿者工作，东跑西跑也是有强度的运动。运动之后比较累，因此，睡得比较早，今早起来已经是接近七点了。

二

早餐之后，看着外面天气晴好，和瀚儿到田野里走了一遭，一来田间刚刚收获了花生，大片的土地很干净，若是草叶丛生，也不好走；二来看看新建的大桥，即将合拢，还差这么几米，两岸同时开工，花了一年多时间，这座高等级的大桥即将完工了。

我们边走边聊些闲话，野外的空气格外清新，可以深呼吸，很顺畅。到河边时，河沿的草上满是露水，在阳光下晶晶亮，“朝露待日晞”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古文用字实在是精妙，面对这河边带露的草儿，轻声哦吟这些美好的文字，豁然开朗。

一只黄条纹的猫出现在视野里，跳跃着，时而回头张望，此时对它来说也是一日的开始，大概也会奔跑忙碌，午间也会睡睡午觉。不久，黄猫消失在一片江芦丛间。

瀚儿以大桥为背景，拍了一张照片。大桥拆建都曾拍了照片，尤其拆之前都拍了不少，算是一个不可回复的记忆。现在即将合拢，也是一个时间点，等下周回来，或许已经成了整体，这个过程是很有趣的。2009年去上海，曾经以世博的一些在建馆作为背景拍过一些照片，2010年世博开展之后再去，差不多的角度再拍，人依旧，物却迥然不同，这样的对比也是有趣的。没有学过摄影，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记录方式的理论依据，若没有，不妨称之为“时间之轴上的片段式记录”，过去看到过一个专业摄影者同一角度拍摄的鸟巢从一片荒地到逐渐的施工，再到最后金碧辉煌开幕的场景，非常震撼。其实，这些事与别人毫无意义，也无功利，纯属兴趣和即兴的想到。

三

教育生活常常是碎片化的，零散的，每一日都是如此，如何在其间找到意义，更好的是找到积极力量，从而抵御内心的无趣、消极、彷徨、恐惧、甚至绝望。

如何面对未知，这是一个哲学命题。当我花了一点时间看完《木卫二报告》之后，在许多镜头出现的时候，内心会很沉默，很安静。影像里是未知的星球，其实我们面对的是未知的自己，那种闪烁游离的光亮，隐喻了恐惧的某种呈现形式，或许是色彩斑斓，令人炫目的。

在一个几亿千米之外的星球，或者面对一个孩子的内心，遥远的距离有时候是差不多的，同样是静寂而闪烁的恐惧。

这个话题，会持续。

四

读《什么是教育》，不是翻阅，而是慢慢的读，慢慢的想。

第一章开篇就如同现实的镜子，清晰地照见：“教育者不能无视学生的现实处境和精神状况，而认为自己比学生优越，对学生耳提面命，不能与学生平等相待，更不能向学生敞开自己的心扉。这样的教育者所制定的教学计划，必然会以我为中心。”我们就是这样做的，极少顾及学生的精神世界，更不必说敞开心扉了。

第一段最后一句话“如何使教育的文化功能和对灵魂的铸造功能融合起来，成为人们对人的教育反思的本源所在。”这里的文化功能或许可以理解为知识体系，文理各科知识的传承是教育的一个基本功能，而另一个涉及到人的精神成长和完善，割裂来讲，常常各得其所，应试教育大概是前者的标尺，这里的应试教育是一个中性的界定。而对于后者，人的灵魂的生成完善，公民品格的形成，至少到目前为止，做的依然是有欠缺的，各种负面的报道，甚至涉及师生的恶性案件发生本身就说明问题。

第二段“青年学生感到生活是严峻的，这是因为对他来说，现在比将来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它还具有可塑性和发展的充分可能性”孩子学习生活的严峻是显而易见的，中学生朝五晚九的作息，有时甚至更晚，他不一定知道未来可以做什么，但他一定知道眼下该做什么，“做作业”，答对了。问孩子，你们有没有静下心来读书、思考的时间呢，答曰“有是有的，只是在梦里！而且必须快做，晚了，就要醒了。醒了就没有了！”如此严峻，可塑性在哪里？发展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但显然，什么是教育不是牢骚满篇，过过嘴瘾。接下来，雅斯贝尔斯会有一些观点解释教育的意义。

后面接着读。

五

和瀚儿讨论文学与形式中的“隐含的读者”，他画了一个时间之轴，一个坐标，问我何意？我想了一想，告诉他我的理解。他说你就是我隐含的读者。每一个作者，写下的文字，画下的画或者构图，都有它的意义表达，而或许本身就存在隐含的读者与之呼应，我们有没有读某人的书豁然开朗，或者情感共鸣，这或许就是因为你是那位隐含的读者，十个人一起读那些文字，或许只有你是的，其他九位不过在看书而已。

进而在想，不必苛责别人喜欢我们喜欢的文字或者崇拜某位作者，每个人的选择和对应隐含的读者是不一致的，而彼此之间并无高下之分，只有共鸣与否？当你读完情绪波动，夺眶之泪，另一读者平静如常，随手翻过，你不必向他推荐，他只是在经过，不会驻足。上个月贴过一篇读书的意象，现在想来，或许就是这里的对应差别。

这也算今日一得，且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