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绍兴是缘于一个课程班的“实习”。时有沭阳王跃飞兄和南通卢林强兄同往。记得张潮在他的《幽梦影》中有这么一句话:天下有大败兴事三,而破国亡家不与焉。山水朋友不相凑,一败兴也。朋友忙,相聚不及,二败兴也。游非其时,或花落山枯,三败兴也。暑假虽为酷热,但我那此去绍兴,有山水、有朋友、山荣花盛,这样的佳时美景,到今天于我再也没有碰到过。
晚上到绍兴,放下行囊,便约王兄和卢兄一同上街了。绍兴不大,一如其他众多是江南城镇,有着同样的繁荣经济。依稀记得有秋瑾的纪念碑矗立街边,车水马龙中已站成一座城市的骄傲和自信的根。
从大街上转个弯,街边就有了小桥流水,江南人家的风韵在有些地方是无法阻挡的。询问路人后,三人直奔鲁迅小说中那大名鼎鼎的“咸亨酒店”。“含弘广大,品物咸亨”。鲁迅笔下这个常由孔乙己的存在而制造出“快活的空气”的地方,现在已被精明的绍兴人做成了一个文化商业品牌。
四方桌、长条凳,两碗酒、一碟茴香豆、一碟咸水花生。王兄一碗,我和卢兄分饮一碗,把酒闲谈。四顾粉墙条幅,其上字迹苍茫,略有水渍斑驳,颇有浓厚的旧意。不知是否是真如咸亨酒店原来的摆设一样?绍兴黄酒不紊不火,韵味绵长,但当我起身时,头已有些茫然:不知是先有鲁迅笔下的“咸亨”,还是现有鲁镇上的“酒店”!门外的青铜雕像孔乙己依然依靠在柜台上排着他手中的大洋,但夜已深,我和他挥手而别,他只能留下羡慕的身影拉着我们最后的脚音……
次日早起,寻迹“百草园”,问道“三味书屋”。口中咀嚼着“至乐无声唯孝悌,太羹有味是诗书”,揣测着佛家所言的“定”、“正受”和“等持”,其中“三味”,不知现代的学子是否还能体会。牌匾之下,画中古树依在,那只梅花鹿还是那么肥胖。只是难以想像在那昏暗和逼仄的空间,当年有多少天真如花的孩子唱出了灿烂的童音。
绍兴郊外有柯岩石景,匆匆而过。记得有一巨石,下如飞燕细腰,上如霸王宽肩,陡然而立,令人不敢靠近。有曲水绕园,轻舟穿梭,临水的戏台前乌蓬船簇拥,锣鼓哐呛中,重温着当年迅哥儿的快乐。
在我看来,城市的大小、繁荣和惬意是不在规模和设施的。有些城市只是徒有空壳,穿行在由钢筋水泥堆砌的森林中,所有的感觉可能就只是那种灰;而那些端坐一方的小城,在富得流油的浓厚文化浸染下,连一片碎砖断瓦都能发出富丽堂皇的音响。那里的一花一木都会讲述出一个个永远不会风干的故事……或许,绍兴便是这样的小城--虽然我于它只是匆匆走过。